峰过留痕

天马行空的生涯,我的心了无牵挂。

逆光

暮色四合,远山浮现着水墨画深浅分明的轮廓,后面是天幕布下的一幅暗蓝色的巨大背景。落霞呈现着斑斓,酷似锈迹的暗红,不远处,一簇流云仿若被风吹散的棉絮,暗淡中透露着浅而清晰的明亮;正对着阳台的右上方,有一颗星星,很亮。

校园中,轻盈的晚风摇曳着路灯下婆娑的树影。平时去教室的路上,间接的有三两个同学缓缓走过,时而有一辆摩托车倏然穿行,碰巧有校园电瓶车载着车上同学的欢声笑语行过时,站在风吹来的方向,会听到一声尖锐利落的女声。

电瓶车的最后一排座位与倒数第二排贴背而设,偶尔坐到最后一排,随着车身的前行,可以大约的估算出某一个弯道的弧度,抑或窥见一片紫檀叶悄然飘落的瞬间。

三亚的秋特别温和,没有“一叶落而知天下秋”的空旷感,亦没有秋雨绵绵,雾气氤氲的朦胧空间。除了心灵上的某种感召和意念,很难寻到一处忽然一瞥便攥紧心口的风景。一切,都那么平静自然,错落有致,所有的轻重缓急都有着易于抽离的出口。

日子行云流水,多少惊心动魄和斑驳陆离就这样在不具名的惬意中化作了尘烟。

我知道,仅存于意念间的东西,虽然我不再抱有希冀,但它依然存在着。无常世事,不会因为我的笃信或质疑而改变它原有的运行轨道,只是其间我不心存埋怨,它也不存心刁难。

撑得起内心里的沉重,跟得住生活上的轻盈。即便,在我满目疮痍尝尽荒芜的另一端,那些我曾割舍的如今莺飞草长生生不息,那也是极好的。

相识于初别于末。或许,倾尽一生我都不能到达心里的那个地方了。而时间,除了过去还是过去,失无所失时便是尽头。

城市,到达时多了个路人,离开时少了个过客。无端的琐碎,乏味的种种,一直都在发生着,只是再与他人无关。悲喜早已与极致绝缘,平和到了阒静的压抑又接近于卑微的骄傲。再怎么难过也不会撕心裂肺颓废欲绝,再怎么开心亦不会由内及外得意忘形。当一人独处,面对空空的房间,我只不过是一面人形的墙。

去食堂吃饭时,红橙黄绿的餐桌拼接出一种莫名的破碎。能替换人与人之间的客套的,似乎就是给彼此营造出片刻的宁静。摩肩接踵的空间里,仿佛隔着遥遥无期的距离,那些人亘古不变,职业淡漠的眼神,超越了一切可描述的荒芜。

回宿舍的路上,耳机里杨宗纬唱着:“从什么都没有的地方,到什么都没有的地方,我们像没发生事一样,自顾地走在路上。”

风吹帘动,意随兴至,诚然,生活中欠缺着眨眼与挤眼在哲学上产生的分歧那样饶有趣味的事。

人们会借喻于唐吉诃德的愚昧和荒唐,却很难完整的通晓现今所处的时代。或许,那也是我终其一生也不能抵达的地方——“古人所谓黄金时代真是幸福的时代,幸福的世纪!这不是因为我们黑铁时代视为至宝的黄金,在那个幸运的年代能不劳而获;只为那时候的人还不懂“你的”和“我的”之分。……那时候,表达爱情的语言简单朴素,心上怎么想,就怎么说,不用花言巧语,拐弯抹角。”

很长一段时间里,我的确很难去面对自己,可能是生命之外还有生命的原因;抑或到了人生的某个阶段,困扰人的问题便会由错与对演变成了进与退。浮士德道出了一种“凡自强不息者,皆有我辈出头日”的人生,而这浩荡的人生下,还盘踞着两种精神——这一个想和那一个离分!一个沉溺在强烈的爱欲当中,以固执的官能紧贴凡尘;一个则强要脱离尘事,飞向崇高的先人的灵境。

读一些书并不能及时地解生活所需,缓人生所迫。但这个过程在一定程度上熨平了心灵上的褶皱,使我在面对内心挣扎时还能心有余力,使我在庇护尊严时尚能委曲求全,使我在本该软弱时保留了骨子里的那一点点强硬。

逆着光,感觉爱存在的地方,一直在我身旁,我以为,我能后退。

——2016.10.27  文/晚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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